第十八章 私馈面脂

温柔和人挤大通舖，这些豆酥糖和原料，自然是没法带回去，只得藏在小环这里，还连声嘱咐她不要被刘嫂发现了。再算算时间，差不多得回去洗菜预备晚饭了，便将几块没有用红线系起来的豆酥糖塞给小环，跟她一起锁上门，往大厨房去了。

晚饭时，刘嫂拉着她同坐，商量明天备斋的菜单，因此温柔想要找小环问问豆酥糖有没有人买都不能，心里悬着事，也没心情仔细想菜单，敷衍着答了几句，谁知刘嫂忽然放下饭碗，缓缓开口道：「有件事我想问你，只是一直不得机会。」

温柔一惊，勉强笑道：「什么事？」

「听说你家一向很穷，你娘才会把你卖到这府里来换几个钱买米下锅是不是？」

刘嫂该不会是要问如花家里的事吧？拜托拜托，她知道的真的不多，但又无法转移话题，只得点点头，硬着头皮继续听下去。

「照这样看，你家是买不起鸡鸭鱼肉的吧？那你这做菜的手艺，到底是从哪学来的？我看你杀鸡剖鱼的手势很熟练呢，做出来的菜色也有几分新意，味道更是把我这做了十几年厨活的人都比下去了。」刘嫂语气温和，但目光却一直紧盯着温柔的脸。

「这个……」温柔略略松了一口气，无奈扯谎道：「在家时左近住了一位年老厨子，他年轻时攒了些钱，只是独自鳏居，我常去帮他干点活，赚几个钱贴补家用，他偶尔有了兴致，便会教我点厨艺，日子久了，自然学了点皮毛。」

说这番话时，她想起了自己的爷爷，小时候她常常搬了小板凳，看爷爷杀鸡剖鱼或是做菜，爷爷也常常笑着指点她一些做菜的窍门，所以她也不是完全扯谎，说话时真情流露，脸上带出几分怅然忧伤的神情，落在刘嫂眼里，便也信了。

「那就是名师出高徒了。」刘嫂感叹的道。

「是呀，他的厨艺很高明的。」温柔想到爷爷，眼角微红，生怕被人看出异样来，连忙低下头去扒碗里渐冷的饭粒。

「吃点菜，别只顾着扒饭。」刘嫂破天荒地替她夹了一块红烧肉，「嚐嚐这个，我的拿手菜。」想必是被温柔的话挑动了她的陈年旧思，她也长叹一声感慨道：「我小时候家里也穷，幸而嫁了个好人，就是小环她爹，也是个厨子，我这点手艺，还是跟着他学来的，只可惜他命短福薄，去得早，丢下我们母女两个……」说着，她放下筷子，撩起袖角拭了拭眼角。

温柔一向不会安慰人，见她伤感起来，也不知怎么开解才好，只好轻拍了拍她的后背。

刘嫂自嘲笑道：「瞧我，没事说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做什么。吃饭吃饭！你今儿个洗完碗早点回去歇着，多想几个菜色，明日一早告诉我，我好打发人买菜去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