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二十六章 懊悔无益

脸孔堪称清丽，脂粉不施，只是发鬓微乱，油渍和污渍还沾在鼻尖额角，看起来也不太清爽，想必在厨下劳作甚是辛苦。

谢正瑞边笑边摇着头，席上众人也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，赶巧这时候那道竹节鸡盅已然做好，被人呈了上来，旁边有验食的太监先试过了，方送至各人面前。他低头去看，见一节新竹里浮着几粒鸡丁、三五片竹荪，汤色澄明莹净，还未入口，就先嗅见一股带着鲜味的清香，不禁问道：「这也是你做的吗？」

「回圣上，是民女做的。」温柔尽力控制着不让自己的眼神乱飘，不过眼角余光还是瞥清这席上坐的众人，除了分坐在谢正瑞左右的九皇子与沈缘外，沈缘的两个儿子和陆策也赫然在座，另有两人她不认得，也不好奇，只是暗暗纳罕陆策的身分，照说他只是沈家的客人，无论於公於私，这种场合他都未必应当在场吧？

这席酒桌旁，还摆着一架紫檀仙鹤展翅海云纹屏风，屏风后头隐隐有声响传出，想必是贵妃和沈府内眷吧？温柔有些不安，只好借着胡思乱想来平稳心绪。

谢正瑞轻啜了几口清汤，又吃了一片竹荪，觉得这汤借着新竹的清新，不但去腻醒酒，还颇清口，於是微点了点头笑道：「这汤也算得上是一味逸品了。」

温柔不知该怎么接话，沉吟了一下才道：「谢圣上夸赞。」

其实这会她心里颇为焦急，不知道这皇帝老儿的问话到底有完没完了，难道传她来只为了让众人打量一下她这个厨子，外带闲聊两句醒酒吗？再说既然欣赏她做的菜，为啥不干脆赏她点东西，好让她有个拒赏的机会，台词她都准备好了，只等着皇帝老儿讶问她为何拒赏，她好将恳求特赦刘嫂的话儿搬出来。

可惜，谢正瑞一直没给她这个机会，许是他今晚的确吃得满意，又或是酒后话多，再次问她道：「这席上还有哪几样菜是你做的？」

很多啊！整席酒菜几乎有一半是她做的，说出来也太累赘了，偏偏这个问题又不得不答，温柔只好低着头一一道明。最后她说完，谢正瑞还未发话，沈缘倒插口道——

「臣多嘴提一句，今晚圣上颇爱的那款点心榴槤酥，也是她做的。」

谢正瑞闻言眸光一亮，奇道：「你还会做糕点？」

「回圣上，民女只会一些。」温柔捺着性子应答，一颗心还是高悬着，猜测接下来是不是就该赏她了？谁知他之后吐出的话语，却叫她如遭雷殛，差点没一头栽到地上晕死过去。

谢正瑞转头向沈缘道：「爱卿啊，朕十分赏识你这厨子的手艺，预备向你讨了她带回宫去，唔，就封她个美人的名号，让她料理朕日常的饮食，如何啊？」

虽然是商量的语气，可是有谁敢拒绝？！

温柔脸色刷一下白了，身子轻轻晃了两下，刚稳住，就听沈缘笑道：「圣上向臣讨人，臣哪有不给的道理，只是这温姑娘并非臣家里的厨子，您还是自个问她——」

好人哪！温柔感动得都快热泪盈眶了，准备等皇帝一问她，就找借口拒绝，谁知沈缘话只说了一半，紧接着又道：「不过臣想，能得到圣上的赏识，那是天大的福分，再说这天下的百姓都是圣上的子民，若能得个近身服侍的机会，那真是祖上积德，该烧高香告谢苍天才是，谁会不愿意呢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