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七十二章 久别闲话

互道别后近况，云淡见他们有一堆话要说，喝了一杯茶后就告辞离去，天色这么晚了，温柔想留他吃饭都没能留住。送他出门转身回来，见刘嫂已带着小环下厨忙碌去了，温柔连忙跟进去，寻出昨儿个买的白年糕，切了猪肉丝、白菜丝和笋丝，炒了个年糕，又蒸了两大碗滑嫩鸡蛋羹，打算晚饭简单点将就一下。

很久没有一大群人围坐在一起吃饭了，看见眼前这些久违的笑容，温柔忽然感觉自己其实挺幸福的，起码有亲人和朋友，不像从前那样孤单。

饭桌上刘嫂没有少数落温柔，怨她当初装病时将消息瞒得严严实实，若不是她诈死的那天清晨，小环悄悄说出她装病的秘密，刘嫂到如今还被蒙在鼓里呢！

「这个……」温柔低下头去，拿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白菜丝，尴尬的道：「情非得已……刘嫂你别怨我……」

「知道！」刘嫂近来恢复了一点往日的爽利脾性，叹口气笑道：「我晓得你是心气高傲的人，不过没想到看起来那么稳重的陆少爷，竟然也跟着你胡闹，这一招还真是险，好在一切都平安过去了。」

「旁人没瞧出破绽吧？」

温柔这句话刚问出口，小环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，温柔问她笑什么，她却不肯说，问得急了，她才掠了掠头发道——

「那日你走后，陆少爷和洗竹将那口猪塞进棺材里，钉上棺盖抬了出去，发殡时还当着许多人的面抚棺长叹，虽然没落泪，那模样却让人瞧得心里一阵阵发酸，只是后来我想到那棺材里躺的是口猪，再想到他其实是对猪长叹，就……」

「若不是我在旁见状不对，狠掐了她一把，她差点就破涕为笑了。」刘嫂没好气的瞟了女儿一眼，回想到她当时一脸似哭似笑的尴尬模样，也忍不住笑了。

温刚是个男人，男儿有泪不轻弹是可以理解的，他笑着插话道：「我比你们好些，只要把眼圈儿揉红，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就成了，倒是娘有些为难了，她……」

「不许说！」温大娘竟然老脸微红。

「说啊——」温柔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，连声催着温刚。

温刚看看姊姊，再看看娘亲，忽然端起碗站起身来，躲远了两步笑道：「娘说她怕人瞧出破绽来，心里又慌又乱的，想哭偏偏就是哭不出来。」

温大娘急了，丢下碗筷想去堵住温刚的嘴，却被温柔一把拉住，她催着温刚道：「继续说。」

温刚溜到门旁，好方便随时逃跑，接着笑道：「后来我悄悄告诉娘，那一副上好的楠木棺材，怕是不下百两银子，她吃了一惊，就忘了慌怕，再想起棺材里那口猪也值不少钱，回头都要被烧了，一心疼，眼泪就哗啦啦的流下来了……」

这段故事连小环和刘嫂都没听过，当下都笑开了，温大娘自个儿也觉臊得慌，只好悻悻然的骂了温刚两句来解嘲，口里还不甘的辩解道：「我是想起柔儿她爹走的时候，我连副薄木棺材都没让他睡上，心里愧得慌。」

见她提起去世的父亲，温刚也不闹了，走回来轻声安慰她道：「娘，别想太多了，你已经尽了力，爹在九泉之下也不会怨你的。」

温柔从未见过那个过世的父亲，自然没什么悲伤的感觉，只是听温大娘说得凄楚，心里也有点发酸，连忙打岔道：「鸡蛋羹要凉了，先吃吧。」

小环舀了一勺鸡蛋羹，低头吃着，忽然道：「姊姊，你还记得那位姓沈的姑娘吗？」

沈梦宜？温柔停筷道：「记得，怎么了？」

「她啊！」刘嫂接话道：「办完丧事，咱们不好就马上走，多住了几日，见那位沈姑娘隔三岔五的就带着丫鬟来找陆少爷，借口说他新丧姬妾，怕下人轻心照料他的饮食，有时带点补汤，有时送点鞋袜，坐在书房里与陆少爷闲话，不过举止倒还矜持，每每坐不上半个时辰就走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