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八十三章 设计巧遇

温柔接着又上了一道招牌菜酿香螺，这道菜做起来颇为麻烦，要先将吐尽泥沙的鲜螺肉挑出，截去黑肠，剁碎后混入肉末和各种调味料，再重新填回洗净的螺壳里，在煸香葱段、姜片的油锅里稍稍翻炒一下，喷入黄酒，加高汤大火烧开后转小火慢慢煨干，这样馅料被汤汁润透，鲜味不会流失，吃起来异常香浓可口。

莫离玩兴甚大，看见这个菜十分欢喜，连筷子也不用了，用手就抓起一只，放在嘴边吸得不亦乐乎，结果被莫万江瞥了好几眼，说他没规矩，要他声音小一点。

席间各色菜肴接连不停的上，莫万江吃得赞誉有加，谈兴也高了，有叶昱陪着，两人偶尔也吟两句诗助助酒兴。等到温柔又端了三小盅汤上来，他才发现桌上已堆满菜，连忙玩笑似的喊道：「够了够了，再上菜，我就付不起帐，要当了衣袍才能出门了。」

温柔一边将汤盅放到各人面前，一边笑道：「来云州城后，没少麻烦过大人，这桌菜自然算是我请。」

「这可不行。」莫万江连连摇头，「吃酒付钱，天经地义，我可不能占这个便宜。」

「寒门小户，有客人上门，还得蒸条咸鱼、切一碟子腊肉待客呢，何况大人亲自赏光前来道贺，怎有不留饭的道理？」温柔微笑道。

莫万江仍是摇着头笑，垂眼见那黑瓷的汤盅里汤色乳白，热气氤氲中一小朵以白萝卜雕的剔透莲花漂浮在汤面上轻轻摇曳，不禁问道：「这是什么汤？美食美器，瞧着倒是雅致得很，舍不得喝了。」

叶昱先嚐了一口，猜道：「这味儿是江瑶柱吧？」

「你的舌头倒灵。」温柔笑着解释，「说出来也不值什么，不过是拿江瑶柱和萝卜久熬的汤，滤去渣子只留净汤，上面飘的那朵萝卜是现雕的，酒后吃了清口醒神，若是不爱那辛辣的味道，撇着不吃也就罢了。」

「这朵花好看，姊姊，你雕的吗？」莫离眼睛又发亮了，「比庙会里那个捏面人的老头手还巧！」

温柔见他有趣，遂让人将雕花刀取来，又端来一盘水果，净了手后，当场雕起果盘来。这年头的人虽没有饭后吃水果的习惯，但她开酒楼前就想好了，凡是前来用饭的客人，饭后都奉送一道果盘，不值什么钱，纯是敬客，也好让客人吃得满意，下回再来。

哪知道莫离看她雕水果看得起劲，一迭声的嚷着要学，结果脑袋上挨了莫万江一个爆栗，这才满心不甘的安静下来。

一顿饭吃完，临走前莫万江执意要给银子，温柔万般推托都没用，只好勉强收下，心里盘算着改天再做些糕点，让叶昱送去府衙里致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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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来数天，酒楼生意兴隆，客人络绎不绝，一方面是厨子手艺经过温柔指点，与别的酒楼相比之下，多少让人嚐了感觉新奇的缘故，另一方面就是莫万江带来的名人效应。温柔这几日每晚结帐，发现净利总有十两上下，若是生意能这样维持下去，一月会有三百两银子的进帐，还钱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，过上半年，这买酒楼的本钱也能赚回来。

城里没有宵禁，酒楼日夜都可经营，但温柔和刘嫂身为女子，夜晚在大街小巷里行走实在不太方便，再说子时过后，生意就冷清多了，压根也没多少人上门，因此大家就议定子时过了就闭门歇业，白天的生意由温柔和刘嫂负责，夜里的营业则让温刚和朱贵照看。

这日傍晚，温柔正在柜台后低头算帐，等温刚来接替她，忽然听见有一道温润平和的声音响起——

「掌柜的，请问你们这里招不招乐师？」

声音有点耳熟，但温柔每日接触的人太多，一时间也想不起在哪听见过，闻言抬起眼来，入眼先见一袭洗得发白的竹布长衫，目光再往上移，对上一双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眸，随即，那眸子里有一抹微讶的神情闪过。

怎么会是他？温柔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，但是心念一转，就知道这样做除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外，对事情实在没什么助益，何况对方分明是认出了她，她的酒楼在这里，就算躲得了和尚也躲不了庙。

正在心里盘算是坦坦荡荡与他打个招呼，还是若无其事的假装不认识他，就听他已先开口道：「陆夫人，你……你怎么会在这里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