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零三章 路边茶寮

次日清早，温柔在马车那颠簸戛然而止时被蓦然惊醒。

初初睁开眼时，思绪还十分茫然，一时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，只是反射性的撑起身子，不意却听见耳旁有道轻微的呼痛声传来。

她吓了一跳，慌忙转头，对上陆策那双有些疲惫的眼，才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。那么，她不知不觉睡着后，头枕的是——

毫无疑问，是陆策的双腿。

「你一夜没睡？」为免尴尬，她低下头问了句废话。

陆策微微点了点头，有温香暖玉抱满怀，哪里还睡得着？

「那个……对不起，很痛吗？」温柔可以想像，一个人的双腿一整夜都持续一个姿势，并被重物压着，血液流通不顺时的痛楚，事实上，她自己睡得也不太舒服，浑身都有些酸痛。

「不是很痛……」话虽这么说，陆策的声音还是带着点压抑的味道，他自己也感觉到了，淡淡笑道：「只是有点麻。」

「我……」她刚想说话，就见车帘被人一掀，探进一张脸来。

「下车，吃点东西，活动一下。」暗卫首领言简意赅，丝毫没有打扰到别人的歉意，说完话后放下帘子，迳自离开了。

温柔无奈一笑，其实身为钦犯，这样的待遇已经算是很好了。

「下车吧。」陆策完全没有什么不悦的情绪，当先跳下马车，又回头伸出手来，让温柔搀扶。

「你的腿没事了吗？」温柔还算舒展着身子睡了一夜，下车后都有些站立不稳，她不禁担心的看向他。

「没关系的。」陆策抬眼望了望四周，见这里只是一座以竹竿搭起的破茶寮，插着脏旧的酒旗，内里摆着三张桌子、几条板凳，简陋得很。一个老头拖着慢吞吞的步子在端盘子，炉前站着一名老妇，紮头的布巾下露出花白的头发。

茶寮四周都是暗卫，只是他们的黑衣外头皆罩上一件不起眼的布袍，看起来与普通平民没有什么区别，大概在外人眼里，这些暗卫都是温柔和陆策这两个衣着相比还算光鲜之人的仆从。

那暗卫首领此刻大剌剌的坐在一张桌子旁，见他俩下车，便将面前的盘子往空位上一推，道一声，「吃。」那模样和态度，压根就没有一点仆从的模样。温柔清楚的看见那端盘子的老头，望了他们一眼，目光里流露出讶异的神情。

她挪开视线，与陆策一起走到桌旁坐下，低头看见那盘子里堆满拳头大的包子，包子皮黑抹抹的，很脏的样子。她两世为人，虽然都过得不太富裕，但因为是厨子的缘故，也从来不吃这样的东西，所以看见那包子她不由自主的皱了一下眉头。不过眼下这情况，已由不得她挑剔了，不吃也没人会哄着她，还是填饱肚子要紧，於是伸手抓起一个包子，放到嘴边咬了一口。

第一口下去，没咬到馅，第二口还是没咬到，第三口下去……温柔总算感觉到嘴里有点肉味了，但低头看看手里的包子——咳，她还是觉得这种东西叫馒头比较合适，而且是那种又干又硬，嚼在嘴里满是面渣的馒头。